六月,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畢業時節,同窗三四年的同學將各奔東西,只有老師留了下來,一本畢業紀念冊,一場畢業典禮,一席謝師宴,可能再加上數十百張的照片,這些既定的程序,似乎讓道別因此變得容易了一些?畢業之後,關係較淡的,自然不會再有什麼聯繫,沒幾年就形同陌路了;而關係好的,畢業後還會再相約,但能長久維繫的仍屬少數。
宣教,不論是短宣或長宣,同樣都要面臨說再見的時刻。每次去到當地,他們往往稱呼我們為「老師」,我們與他們建立關係,帶領他們遊戲,服事教導他們,甚至與他們生活在一起,建造他們成為耶穌的門徒,但幾周後,我們便要離去。
現在,情況倒過來,留下來的不是我們這些「老師」,而是原本就在當地生活的人;且即使關係再好,也不一定能相約再見。那麼,該怎麼說再見呢?沒有標準流程可循,也很少人教我們。
還記得我第一次參加海外八天的服務隊,最後一天哭成了淚人兒,孩子們也是。我一直在想,我們為什麼會哭?大概,我們都很不捨彼此將要分離,心裡有著遺憾,深刻的關係戛然而止。但會不會,我無形中成了加害人,輕易地進到他們的生活中,卻又殘忍的離去;會不會,他們感到被拋棄,真心最終換來了絕情;還是其實是我想太多,我並沒有那麼重要?
我想,以上的猜想並不過分,但卻也不是全然的真相。為了避免對當地造成傷害多過祝福,我們知道配合當地長期陪伴者的重要性,唯有雙方先透過溝通有了正確的期待,我們的到來才不會是突如其來的打擾,我們的服事也能真正做在他們的需要上,短短幾周的造訪便能創造出更長久的正面功效;也因此,我們是重要的,但確實也不是最重要的。
那些難以釋懷的不捨,如何轉換成將他們全然交託給主的祝福,我想關鍵是在於彼此回饋。
然而,還是要說再見的。那些難以釋懷的不捨,如何轉換成將他們全然交託給主的祝福,我想關鍵是在於彼此回饋——既然難以說再見的感受是從彼此所產生,那麼它的解方也將來自於彼此。
其實,畢業紀念冊、畢業典禮、謝師宴等等這些說再見的方式,我想是經年累月下來才變成了標準程序,其實它們的初衷,就是要創造給彼此回饋的機會。因此我們喜歡互相在同學的畢業紀念冊上留言,了解這些年究竟我在同學的心中留下了什麼;在畢業典禮上,學校透過致詞、頒獎與頒畢業證書給予同學鼓勵,學生透過製作影片、唱校歌獻予學校心中的愛戴;在謝師宴上,更是要把握機會好好感謝老師這些日子的付出,並聽老師對於這些年教學的感想。
同樣的,每次去宣教到了說再見的時刻,就如同畢業,我們可以寫卡片,在最後一場聚會對大家說些話,甚至邀請他們給予我們一些回饋,若沒有適合的場合,私底下的聊天談話也是很好的方式。
但要注意的是,給他們回饋的目的並非讓他們對你更加的依賴,而是將你們這段時間相處的意義,引向那愛的源頭、能陪伴他們一生的神;同樣的,當他們給予我們任何回饋,我們不是要確認自己是否是被他們喜愛的,而是去思想與他們相處的這段時間,我們的生命、服事與陪伴是否引導他們更認識神,如此便能幫助我們日後在宣教上帶出更大的祝福。
對我來說,他們若因著我更加被神吸引,卻學會不用透過我便能自己與神親近,在這個方向上有任何一點的長進,我便能較釋懷地說再見了。
你呢?每次要從宣教工場上「畢業」時,你都怎麼說再見?